大保镖

传统相声曲目
《大保镖》著名传统相声,目前以马志明黄族民表演得较出名。大致内容来自张寿臣的《倭瓜镖》,讲述的是20世纪初,俩习武的兄弟由于学武不精在保镖时闹笑话的故事。此相声其他表演者为郭德纲于谦[1]

作品台词

马志明黄族民版本台词
乙:啊,这回我们说段相声
甲:我们中国的文学呀,特别的深奥。
乙:是啊。
甲:中国的武术特别的深奥。
乙:哎,过去是保卫祖国,现在也是锻炼身体呀。
甲:提起文学来呀,我比较差一点儿。
乙:噢?没什么研究?
甲:要提起练武来。
乙:更差点儿喽?
甲:那我还是一位练家子。
乙:谁呀?
甲:我呀。
乙:您是一练家子?
甲:哎。
乙:练吧,练吧。这脑袋都练得跟枣核模样了还练哪?
甲:怎么?你说我长得比较瘦一点?
乙:哎,干吗比较瘦一点啊?您这都够瘦的啦。
甲:您说我长得瘦?
乙:哎。
甲:你不懂。
乙:啊?
甲:练功夫不在胖瘦。
乙:是啊?
甲:哎!愣让它筋长三寸,不让它肉厚三分。
乙:那是为什么呀?
甲:筋长有用,肉厚体沉。
乙:噢!
甲:讲究是真人不露相,露相不是真人。
乙:惟独您,也露不了相。
甲:冲你,今天我露一手。
乙:露一手?打趟拳?
甲:不!露一手气功让你看看。
乙:气功?
甲:哎。
乙:这我可得开开眼。
甲:注意呀。(姿势)
乙:这干吗呀?
甲:就我这胳膊,你怕不怕?
乙:还得捧着他点儿。我还真怕。
甲:不单你怕,连我都怕。
乙:你怕它什么呀?
甲:我怕它折啦。
乙:赶紧放下来吧。我怕它折了那骨头扎着我。
甲:我练的是兵刃拳脚。
乙:兵刃是什么呀?
甲:刀、枪、剑、戟、斧、[yuè]、钩、钗、鞭、锏、锤、抓、镗、棍、[shuò]、棒、拐子、流星。什么带钩儿的,带尖儿的,带韧儿的,带刺儿的,带峨眉针儿的,带锁链的,扔出去的,勒回来的。我是样样——
乙:精通?
甲:稀松。
乙:哎……稀松啊?稀松二五眼哪?
甲:样样精通。
乙:哎,得精通。
甲:你要不信的话,这么办。十八样兵器,你把它拿来,一样一样我把它——
乙:练了。
甲:卖了。
乙:卖啦?卖了我也会呀?
甲:拳脚分为两种,
乙:哪两种啊?
甲:内家拳、外家拳。
乙:这个内家拳是?
甲:无极、有极、太极、两仪、四象、形意、八卦。
乙:外家拳呢?
甲:少林谭腿、大洪拳、小洪拳、八仙拳、地趟拳、小架子猴拳。我练的是猫纵、狗闪、兔滚、鹰翻、蛤蟆蹦、骆驼纵。
乙:这功夫全没瞧见过。
甲:内练一口气,外糙筋骨皮。
乙:内练一口气?
甲:东方朔《洗髓经》,达摩老祖《易筋经》。
乙:外糙筋骨皮呢?
甲:金钟罩、铁布衫儿、朱砂掌、棉砂掌,这功夫怎么样?
乙:太好啦。
甲:我不练。
乙:不练?不练你说它干吗呀?
甲:我练的功夫啊,在这儿哪。
乙:头顶上?
甲:对。这叫“贯顶”。
乙:噢,油锤贯顶。
甲:油锤怎么贯顶啊?
乙:脑袋上顶块石头。旁边儿站一人,拿一大锤子,“啊!开!”就这一下,那石头粉粉碎了。脑袋,纹丝不动。
甲:那叫什么呀?练功夫?那叫玩儿。
乙:玩儿?有那么玩儿的吗?
甲:我不练那个。
乙:您练什么呢?
甲:我练的是“火车贯顶”。
乙:火……这火车怎么贯顶啊?
甲:拿我这脑袋,撞那火车。
乙:哎哟,还得上车站里边去,拿脑袋“咣咣”撞!人家要说开车了,您赶紧躲开。
甲:站里边儿?不,开着!
乙:开着?
甲:哎。
乙:火车开着愣拿脑袋撞?
甲:开着!我还是有的撞,有的不撞。
乙:撞的呢?
甲:快车我撞。
乙:慢车呢?
甲:不撞。
乙:怎么不撞啊?
甲:没劲哪。
乙:马力不足。
甲:哎!在三道扬旗以外,我蹲裆骑马式,把气运到脑瓜门儿。
乙:是。
甲:这有名儿,
乙:什么名儿?
甲:这叫“天花覆盖”。司机他冲我一拉笛儿,“呜!”知道怎么意思吗?
乙:让您躲开。
甲:躲开呀?干吗来啦?照这儿来。(指头)
乙:照这儿来?
甲:离着火车还有四五尺,悠起身儿来,“咚”这么一撞,火车过去,您瞧我这脑袋。
乙:照旧?
甲:碎啦。
乙:碎啦?碎了我也会呀!
甲:那应当呢?
乙:应当是纹丝儿不动。
甲:你撞去?
乙:我搁不住。
甲:我也搁不住啊!
乙:噢,你也搁不住?
甲:练功!我投名师,访高友。
乙:那倒是。
甲:提起我来“无名白”,提起我们老师来,大大有名,谁人不知,哪一个不晓?
乙:您的老师贵姓高名?他的仙乡何处呢?
甲:家住在京西,下坎儿虎岭儿的人。让您这么一听,那就是……
乙:行啦,行了。别说了,哪儿啊?
甲:虎岭儿。
乙:北京西边儿那个虎岭儿啊?
甲:啊,对对对。
乙:虎岭儿那儿出干什么的?
甲:练把式的?
乙:你别蒙我啦。
甲:武术家。
乙:什么呀?虎岭净出卖粽子的。一到头五月节就来了,背一木头柜子,“‘江米小枣儿’的,大粽子!”
甲:您说什么?
乙:虎岭净出卖粽子的。
甲:虎岭嘛,净出卖粽子的?
乙:哎,对喽。
甲:那么,阁下是贵处的?
乙:北京的。
甲:北京的都是说相声的?
乙:都……都说相声谁听啊?
甲:都卖粽子谁吃啊?
乙:哟?在这儿等着我呢?
甲:瞧不起人呢!就凭我师傅那名声,卖粽子啊?
乙:你们老师贵姓啊?
甲:姓江。
乙:他的大号?
甲:名米字小枣儿。
乙:哎……还是粽子啊?江米小枣儿可不粽子吗?
甲:教了两个徒弟,
乙:都谁呀?
甲:我跟我哥哥。
乙:您叫?
甲:白糖的。
乙:你哥哥?
甲:馅儿的。
乙:你们俩小粽子啊?
甲:有一天,我跟我哥哥在后当院,正在捋叶子呢。
乙:噢,捋铁叶子?
甲:不,苇叶子。
乙:捋苇叶子干吗?
甲:捋得了好包啊。
乙:还是粽子啊。
甲:捋铁叶子。
乙:对喽。
甲:我师傅叫我们哥俩,“呀呀!我的大徒弟!呀呀,我的二徒弟呢?”
乙:叫徒弟干吗还得“呀呀”的?
甲:压压它瓷实啊。
乙:还是粽子啊?
甲:我跟我哥哥来到前当院儿,冲我师傅一抱拳:“师傅您叫我们小哥俩哪旁使用?”我师傅问:“你们哥俩这功夫练的怎么样啦?”
乙:关心他们。
甲:我哥哥没言语。
乙:人家慎重。
甲:我说呀,“成啦!”
乙:成啦?这话太大啦。
甲:我一说“成啦”,我师傅恼了。
乙:那还不恼。
甲:“什么?成了?你们这个胎毛未干,黄牙嘴子未褪,愣敢说成啦?师傅我练了多半辈子,不敢说成。”
乙:是啊。
甲:“你这不成了嘛,好了,师傅我不教啦。”
乙:恼了不是。
甲:“哟!师傅你不教了。”
乙:别介。
甲:“太爷不学了。”
乙:跟你师傅称“太爷”?
甲:话挤到那儿啦。
乙:什么行为呀?
甲:我师傅一赌气呢,走了。
乙:上哪儿啦?
甲:到了北京前门外,粮食店儿,会友镖店给我们哥俩报上名了。
乙:干吗呀?
甲:让我们哥俩保镖去。
乙:保镖?
甲:有一天,我跟我哥哥正在后花园中传枪递锏,
乙:您还学“罗成”呢?
甲:忽听有人叩打我的柴扉,
乙:有人叫门就完了。
甲:“外边何人击户”?
乙:什么叫“击户”啊?
甲:有人敲门。开开门我这么一瞧:原来是前门外会友镖局请我们哥俩保趟镖。我们这么一听哪,露脸的日子到了。
乙:是啊。
甲:能够不去吗?跟我哥哥打点好了行囊包裹,随手家伙带好喽,到了前门外粮食店儿会友镖店,门口站着一位老达官,八十多岁,胡子挺老长,精神百倍。带领三十多名啊,完全是高的高、矮和矮、胖的胖、瘦的瘦、胖大魁伟,瘦小精神,咳嗽都二踢脚。
乙:什么声儿?
甲:“嘭儿——啪!”
乙:有那么咳嗽的吗?
甲:老达官说:“不知二位镖夫驾到,未曾远迎,当面恕罪。”
乙:你怎么说的?
甲:我说:“岂敢,岂敢,咱家来的鲁莽,田大人你就恕个罪儿吧。”
乙:这是您吗?
甲:《黄金台》。
乙:唱《黄金台》干吗?
甲:犯了戏迷。
乙:别犯戏迷了。
甲:携手揽腕往里请。到了后院儿,我这么一瞧啊——有一座楼,三丈多高,不走楼梯儿。
乙:那怎么上去呀?
甲:起平地往上蹿。
乙:要是蹿上去?
甲:吃饭饮酒。
乙:蹿不上去呢?
甲:连水都喝不着。
乙:这是看看你的能耐。
甲:老达官一抱拳:“二位,上边儿见。”一提溜衣裳巾儿,来个“八步赶[]”,三纵,“噌噌噌!”到楼底一跺脚——“噌”!
乙:怎么样?
甲:上去了。
乙:这叫把式。
甲:我哥哥,没动地窝,来个旱地里拔萝卜,一提溜“噌”!
乙:停!别“噌”啦!你先等等吧!那个叫什么?“旱地拔萝卜”呀?人那手功夫叫“旱地拔葱”。
甲:那地下什么不种啊?
乙:那不行。那功夫叫“旱地拔葱”。
甲:依着你,旱地拔萝卜葱。
乙:萝卜葱干吗呀?
甲:你一半儿,我一半儿啊。
乙:不行!就得旱地拔萝卜……不,不!拔葱。气得我胡说八道的。
甲:一提溜,也上去了。
乙:这叫武术。
甲:该瞧我的了,艺高人胆大,不是三丈多高吗?
乙:是啊。
甲:来个花招儿。
乙:什么花招儿?
甲:旋风脚,“叭!叭!叭!——日!”劲儿大,上房啦。
乙:人上房啦。
甲:鞋。
乙:鞋呀?鞋怎么上房啦?
甲:噢,没钉鞋带儿?
乙:钉倒成傻小子啦。(推甲)你还练过呢?一推差点儿没趴下?
甲:他……不是我没防备你嘛。
乙:没听说过。哪个武术家要打架了——“你先等等!我先防防。”像话吗?
甲:我忘了嘛。
乙:不怎么样。
甲:我说:“来人哪!”
乙:怎么样?
甲:“搬梯子够鞋。”
乙:真说的出来。
甲:梯子立到那儿了,我也爬上去了。
乙:这点起色。
甲:把鞋够下来,穿好了。到里边我一瞧,预备好了全羊大菜。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老达官开始跟我们哥俩谈话。
乙:怎么跟您说的?
甲:“这次请二位出山并无别事,就是保趟镖。东路镖、西路镖、南路镖有人敢保。独单北路镖贼人太多、赋人太广,二位敢否?”
乙:你怎么说的?
甲:“老达官,你且住口!休长贼人的威风,灭我们哥俩的锐气。”
乙:就是。
甲:“不就北边有贼吗?”
乙:迎上前去!
甲:“打南边儿跑。”
乙:[hài]!绕着跑啊?不像话!
甲:我说:“迎上前去。”
乙:对喽。
甲:老达官一抱拳:“二位,下边儿见。”一个垫步,蹿在楼窗翻筋斗的跟头,脚扎实地,四两棉花相仿。
乙:这是够多轻啊。
甲:我哥哥来个坠溜子架式。
乙:什么样啊?
甲:头朝下,脚朝上,离地还有四五尺,云翻转身,鲤鱼打挺,上身不摇,底身儿不晃,就跟一小猫似的。
乙:这功夫多好。
甲:该瞧我的了。还得露一手儿!
乙:露什么呀?
甲:我一抱脑袋,顺那楼梯儿,“叽里咕噜,啪啪!”
乙:窜下来了。
甲:骨碌下来了。
乙:嗐!怎么骨碌下来啦?
甲:爬着上去的呀。
乙:这儿满挨着呢。
甲:不是挨着。因为那个“骨碌”比走着快。
乙:没听说过。那“骨碌”会比走着快呀?
甲:要不今天你来的早呢。
乙:我来得早哪……噢?我是“骨碌”来的是怎么着?玩笑啊?
甲:“请二位过过汗儿。”
乙:“过汗儿”是怎么着?
甲:练一练,瞅我们哥俩功夫怎么样。我哥哥从兵刃架子上,拿过一杯大枪来。
乙:大枪?
甲:可不能全叫枪。
乙:怎么?
甲:六尺为枪,五尺为棍。大枪一丈零八寸。一寸长,一寸强;一寸小,一寸巧。大枪为百兵之母、花枪为百兵之贼;单刀为百兵之胆、大刀为百兵之帅。护手钩有四个字。
乙:哪四个字?
甲:“跨、架、遮、拦”!扎了一套六合枪。
乙:怎么叫“六合枪”呢?
甲:内三合,外三合。
乙:这“内三合”是?
甲:心、气、胆。
乙:外三合呢?
甲:手、脚、眼。有赞为证。
乙:什么赞呢?
甲:“一扎眉攒二点”心,三扎脐肚四撩阴,五扎磕膝六点脚,七扎肩并左右分。扎完枪,气不长出,面不更色。大家齐声喝彩:“噢!好!”
乙:好枪法?
甲:好!完了?该瞧我的了。
乙:对。
甲:我从兵刃架子上,拿过一口单刀来。
乙:哦,单刀。
甲:单刀看手,双刀看肘,大刀看滚手。
乙:对。
甲:这回我给您成样成样。
乙:怎么着?您要练一练?
甲:哎。
乙:好,我们开开眼。
甲:瞧见没有:这好比是刀。
乙:您搁下吧。这叫刀啊?这是扇子啊。
甲:就你知道?
乙:啊,我知道,都知道。
甲:还是的呀?比方是刀啊。
乙:比方是刀,您这刀也太小啦?
甲:那没办法,我那真刀没带着呀。
乙:你那真刀哪儿去啦?
甲:我哥哥修脚呢。
乙:哎……修脚刀啊?那更大不了啦。
甲:比方是刀。怀中一抱,这有名儿。
乙:什么名儿?
甲:“怀中抱月”。站正了,眼观鼻、鼻观口、口问心。耳对肩、沉心伏气。往后退一步,往前上半步。作一个罗圈儿揖。
乙:这干吗呀?
甲:这叫礼节。
乙:还有礼节?
甲:未曾学艺先学礼,咱们这儿礼多人不怪。
乙:对。
甲:哪招哪式练错了,让此地老师傅,指摘出来,咱们更改学习。
乙:是啊?
甲:瞧见没有:这是刀,这是刀把儿,这是护手盘儿。前瞧刀刃儿、后瞧刀背儿、上看刀尖儿、下看绸子穗儿。刀交右手,塌背捋刀——“夜战八方藏刀式”!
乙:这干吗呀?
甲:这叫架式。把式把式,全凭架式,没有架式,不算把式。
乙:对喽。
甲:净说不练嘴把式,净练不说傻把式。咱们连说带练,连盒带药,连功带料……
乙:哎!哪位买大力丸的?有您一份儿,有您一份儿……买了准喜欢。买完别恼,专治腰疼、腿疼、胳膊疼、膀子疼、四肢抽筋、麻木不仁;牛堵着、马踩着、驴踢着、车轧着;老爷子咳嗽、老太太喘、是治一位,好一位;治两位,好……你倒拦着我点儿啊!
甲:真有意思、有意思。
乙:有什么意思啊?
甲:咱们这儿干吗呢?
乙:不卖大力丸吗?
甲:不是,我这儿练刀呢。
乙:练刀你可嚷什么呢?
甲:该着我成名。
乙:怎么?
甲:“嘎啦”一个雷,“刷刷刷刷”——下起雨来了。
乙:哎呀!那可不能练了。
甲:不练?地下铺的是黄土,一着雨水是滑的,不留神,来一屁股墩儿?那给我师傅江米小枣儿现眼呢。
乙:你就别提那“老粽子”啦。
甲:这个,没有个十年八年练不了。这叫“登萍渡水”、“走鼓沾棉”。
乙:轻功。
甲:雨越下越大,我倒是越耍越欢。我练的是风不透,雨不漏。净见刀光不见我,顺刀往下流水,我身上连个雨点儿都没有。
乙:您在当院练刀?
甲:屋里避雨呢。
乙:嗐。刀呢?
甲:扔当院啦。
乙:淋刀不淋人呢?
甲:这老达官叫好哪!
乙:还叫好?
甲:“嗅,好!”
乙:好练刀?
甲:“好避雨。”
乙:人家那是损你哪。
甲:我倒不理会。
乙:好,都听惯啦。
甲:“请二位验镖吧!”
乙:“验镖”是什么意思?
甲:看保的是什么?到了后院儿我这么一瞧:要不没人敢保呢!
乙:怎么啦?
甲:四张八仙桌,码严了。都是这么大,黄澄澄的。
乙:金坨子啊?
甲:老倭瓜!
乙:老倭瓜呀?老倭瓜保什么劲儿啊?
甲:哎,这倭瓜!
乙:赤金的?
甲:面淡的。
乙:嗐!水倭瓜没人吃。
甲:你把倭瓜切开啦,往里头瞧啊。
乙:暗下珍珠玛瑙
甲:还有倭瓜籽儿呢。
乙:还有倭瓜瓤呢!
甲:倭瓜籽儿、倭瓜瓤挖出去,里边暗下珍珠玛瑙,竹签儿一别,黄土泥一溜封实。这有名。
乙:什么名儿?
甲:这叫“倭瓜镖”。
乙:倭瓜镖?
甲:出镖车子,喊镖趟子。
乙:谁喊?
甲:我喊呢。
乙:我听听行吗?
甲:可以呀。
乙:怎么喊呢?
甲:这么喊的:“哎!面的老倭瓜喽!”
乙:你外边儿卖会吧。应该是“耀武扬威”。
甲:喊的是“耀武扬威”呀!
乙:对喽。
甲:出齐化门,过东岳庙、走九亭宫、十八峪、八里桥到通州。进西门出东门,里河、外河、燕京下的三河县、蓟州、到了喜峰口。依着我哥哥是打尖住店。
乙:该歇歇儿啦。
甲:我说:“这会儿不行。头次保镖,连夜而行。”镖车往前走了有四五十来里地,前边一溜沙梁。镖车越过沙梁,前边一片密松林,且听“吱儿——啪!”一声响箭,“呛啷啷……”一棒锣声叫响,原来前边有了贼寇。
乙:有贼了就完啦。
甲:我哥哥一听前边儿有贼,要迎上前去。我说:“哥哥,有事小弟服其劳,宰鸡何用宰牛刀?”
乙:对。
甲:“小弟前去送死。”
乙:哎……错啦!小弟擒贼受死。
甲:反正得死一个呀?“哎!拉过我的牛来”。
乙:又错了,上阵骑的是马!
甲:哎,骑牛可仿古。
乙:仿哪位古啊?
甲:孙庞斗智,孙膑骑的不是牛吗?
乙:哦,是牛啊。那书上说的是神牛。
甲:啊……我这是宝牛啊。
乙:据说他这牛会腾云驾雾。
甲:我这牛会蹦啊。
乙:会蹦?一蹦多远啊?
甲:四十。
乙:两蹦呢?
甲:八十。
乙:买几年了?
甲:六年。
乙:蹦过几回?
甲:没蹦过。
乙:好!废物牛。
甲:废物牛?蹦过。
乙:几儿啊?
甲:有一年我母亲病了,想吃通州酱豆腐,用着我这牛啦。
乙:怎么?
甲:通州离北京四十啊,一蹦到了,两蹦回来了。多省事啊。
乙:来回用不了五分钟。
甲:哎,我就抱着小牛,奔西武门大桥。
乙:您抱着牛干吗?那么傻呀,出门儿骑上牛多好?
甲:出门儿就蹦?不行。
乙:怎么?
甲:通州离北京四十,从哪算呢?西华门大桥。
乙:哎,由那儿算。
甲:我们住在西单牌楼,离西华门还十里地呢,出门儿就蹦?一蹦到不了。
乙:那两蹦?
甲:过多啦,
乙:合着您这牛,标准就蹦四十啊?
甲:哎。到了西武大桥,把它摆正了。我跟它说:“牛啊,牛啊,我母亲想吃通州酱肉。一蹦呢,可就到了,两蹦可就回来了,你尽忠,我尽孝。”小牛点了点头。我飞身上牛,照牛胯骨“啪、啪!”两鞭子。小牛不让打,就听“哞儿!”的这么一声,我就觉得我浑身凉嗖嗖,再睁眼一看,瞧不见西武门大桥啦。
乙:到通州啦?
甲:我掉河里啦。
乙:横蹦啊?
甲:横蹦啊?有个泥坑还用着蹦?
乙:蹿过去啦。
甲:我就给它抱过去了。
乙:嗐!
甲:“抬过我的扁担来!”
乙:又错啦。抬过您的枪或者是刀。
甲:哎,使扁担也仿古啊。
乙:又哪位呀?
甲:“三打祝家庄”,石秀使的不是扁担吗?
乙:不错,是扁担哪。
甲:我骑着扁担抱着牛。
乙:哎……错啦!是骑牛抱扁担。
甲:反正是这两样啊。
乙:这话也对。
甲:到了两军阵前,冲贼一抱拳。
乙:江湖的规矩。
甲:“好贼呀,好贼!好贼,大爷呀!”
乙:怎么管贼叫大爷呀?
甲:我一央告他,不就让我过去了吗?
乙:哪儿有那事啊?
甲:那是个狠心贼,不听这一套,催马抡棍。我一看棍到了,拿扁担往上一迎,就听着“咔嚓”一声。
乙:棍磕飞啦?
甲:扁担折啦。
乙:扁担折啦?完啦。
甲:完啦?枪露出来了。
乙:还有枪呢?
甲:哎!牛马一错镫。
乙:不对!二马一错镫。
甲:我骑的是牛。
乙:对!我把这茬儿给忘啦。
甲:我给他来个“回牛枪”。
乙:什么呀?回马……对了,你骑的是牛。
甲:一枪扎空了,让贼把枪头攥住了。“拿来!给我!”他一只手,我两只手。
乙:对呀。
甲:“什么?给你?”
乙:不能!
甲:“不要了。”
乙:不要了?怎么不要啦?
甲:没他劲头大呀?
乙:好嘛!
甲:我这小牛会蹦啊,一蹦四十,哪儿追我去呀?
乙:就是。
甲:我说:“小牛,蹦啊!”
乙:蹦!
甲:倒霉。
乙:怎么啦?
甲:不但不蹦啦,直往后迫,“哞儿!哞儿!”
乙:这下儿算完啦。
甲:这时候,贼圈马又回来了。棍又到了。我说:“得!我命休矣!”
乙:完了。
甲:一摸背后,我又乐啦。背后还有双刀哪,也能护住我的命啊。“噌!噌!”双刀出鞘,我一拨我这牛头,牛头对准了马面。
乙:好,城隍庙啊?
甲:左手磕开贼人的棍,右手使了一个“海底捞月”。就听“吭哧”一声,红光出现、鲜血直流、斗大贼头在地下乱滚。
乙:您把贼杀啦?
甲:我把牛宰啦。
乙:嗨

作品摘选

“他老人家姓江名米字小枣儿。”
“呔!
嘿!
呔!嘿!
儿子!
哎!”
“小小鼠道蟊贼,竟然气得我兄长拉屎!”
“哥哥你且退后,待小弟前去送死!”
“你把贼杀了?”
“我把牛宰了!”